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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送走了林天行，许诺一个人回到家里，屋子里一如既往地冷清。雨夜更给这份寂寥增添了分量。
许诺没有开灯，她倒在沙发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许诺闭上眼睛想。她已经习惯了欧阳在身边的感觉，只觉得如今这状况，好像一个家，都不再像一个家了。
她忽然想起他们都还年少的时候，那时候欧阳烈只是一个成功的混混头，语文总是不及格。她帮欧阳烈赶功课，忙到半夜两点都没睡。欧阳烈带着热腾腾的炒螺蛳来找她。悄悄翻窗子进了她的房间，两人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吃。
那时候许诺的房间不到五平方，欧阳烈高高大大的个子，缩在哪里显得十分委屈。螺蛳的辣椒放多了，两个人辣地差点飞起来，又不敢出去找水喝。
许诺在黑暗中笑。
如果欧阳烈在，如果他在的话，大概会开着电视看球赛吧。手边放着冰啤酒和瓜子，骂裁判，为进球叫好。许诺在屋里做着事，听到了，总会笑。有是他会做点家务，估计没人知道这个连锁餐厅开遍全省的男人尤其擅长给地板打蜡。所以家里的地板总是光滑如镜，像新的一样。
小时候他们还在县里的时候。每到周末，欧阳烈就会开着他那辆超级威风的摩托车去接许诺。邱小曼总被他吓得发抖，只有许诺大胆地跳上他的车后座。欧阳烈带着她，速度都不会很快。车呼啸着在同学们面前飞过，许诺那时候觉得酷极了。
暑假是最美好的。郊外的鱼池边上，竹竿撑一张帆布，下面的桌子上放着冰西瓜。欧阳烈就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渔竿。许诺一看到浮漂有动静，就欢喜地又叫又跳。欧阳烈就笑着骂她是笨蛋，鱼没上钩就被她吓跑了。
欧阳烈对垂钓十分有研究，偶尔旅游也是为了钓鱼。他教过许诺，钓鱼这事，就是要有耐心。安静的，沉稳地，把自己融入到周围环境中去，就像鱼身边的水，像人身边的空气。这样，才能在它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你就已经捕获它了。
许诺突然觉得，自己就有点像那条笨笨的小鱼。
许诺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欧阳烈的电话。毫不意外的，还是留言箱。
“喂，烈哥，是我。呵呵，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打来问候一声。你收到了我上条信息了吗？不过那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只是问一声好而已。”许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我知道你很忙，我也知道你不会打电话给我。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突然怎么了。不过也许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你才不理我了。你是生气了吗？”
话筒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许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真的很笨，很多事我不懂。不过我会去学，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我们两个曾经那么亲密，我们两个也曾很长时间不联系。可是……可是，你也知道……你一定闲我罗唆了。烈哥，我，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在身边该多好。”
电话挂断。黑暗中只有屏幕散发的蓝色光芒，就像一团荧荧火光，成了这黑暗房间里的唯一光源。雨渐渐大了，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欧阳烈静静坐在沙发里，看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一切恢复平静，天地间只余一片雨声。
门上响了两声，然后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
“欧阳先生，不早了，把药吃了就休息了吧。”
欧阳烈伸手接过药，利落地吞了下去。
女人流连不去，“来，我扶你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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