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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尧很自然地招呼艾布特坐下，岳流霜倒是吃惊。
“是我让艾布特过来的，他来中国五六年，也喜欢听戏。”冯尧解释。
“岳小姐，房子住得还习惯吗？”艾布特问。
“住得很好。”岳流霜也问：“艾布特先生，房子住得还习惯吗？”
艾布特哈哈大笑：“那宅院真是美极了，但晚上有点害怕。”
冯尧听岳流霜说一口流利英语，愣了一下，随即温暖笑了。
戏台上锣鼓锵锵响起，再难听到说话声，艾布特跟冯尧不时交头接耳说笑。
岳流霜偶然转头看他们，对上冯尧的视线又赶紧扭头看戏，冯尧见她含羞看他，脸色一愣，不自觉地带着一股莫名的心动笑了出来。
半小时后冯尧撇下艾布特带她上车，问她饿不饿，岳流霜摇头，司机已经下车去街对面的店铺买海棠饼跟兰花酪。
“倘若我说娶你，家里至少一半人反对，包括我母亲。”冯尧静静开口：“但我决不会私奔的，那是最愚蠢的事情。”
“我没有说要嫁你。”岳流霜瞪大眼睛，“从一开始我就看清了，冯夫人喜欢我是一回事，你的婚姻又是另一回事。”
“卓文君跟司马相如做了最坏的示范。”冯尧嘲弄道：“当垆卖酒的辛酸不说，司马相如还变了心，糟糕又愚蠢。”
“你留恋好日子，没有那样的决心跟勇气，是体会不到那种爱情的心境的，红拂夜奔不是好结局吗？”她问。
“我当然留恋好日子，我从不认为享福跟爱情之间有什么冲突。”冯尧说，“稳定的环境才有稳定的爱情，世人不懂。”
“我不想谈论这个，太过悲凉。”岳流霜眼眉若蹙：“我只要求一件事情，若你答应，我会很感激。”
“你说。”他点头。
岳流霜说：“以后，请你不要再照顾我的家人。”
他一笑：“看你面上才照顾你兄长，你不喜欢，我把他晾着就是。”
岳流霜不再说话。
“人生虚实，像庄周梦蝶，谁能说清对错因果。”冯尧叹息：“人这辈子，就是不断出世入世、入世出世。”
“你是活在当下的人。”她言语微寒：“也只顾得及当下。一辈子、一生对你来说太长，是种煎熬，也是牢笼。”
“是，喜欢什么事情，我会做了再说。”冯尧也冷然：“别人看我最有心机，其实我有时最无心机，没人会懂，包括你。”
司机回来把烫热的点心袋子交给她：“岳小姐，这是刚出炉的。”
岳流霜道了谢，转头忽然看到冯尧对着她笑，他眼中的笑没有了那一层薄薄冰霜，只有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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