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和女作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职业,说男人是作家,是指他以写作为业;而说女人是作家,似乎更像是种身份认定。电影《黄金时代》拍的是女作家萧红的一生,虽在台词与旁白中引用了许多作品原文,但故事还是围绕在她与萧军、端木蕻良的爱情故事上。
电影收尾处,萧红临终前说了句话,大意是人们会知道我的八卦,不知道我的书还有没有人读。这与许多人对电影的批评类似,潜台词是:“你们怎么只知八卦,不去好好读书?”可如果我真要好好读书,干吗要去看电影呢?毕竟八卦的魅力本身比作品更甚。
女作家的八卦,向来就是增加作品魅力的砝码。萧红的一生,逃婚、同居、弃子、与两个男人恋爱,置身当时的社会环境,不得不说了不起。在自由恋爱像丑闻的时代,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违逆父母之命,叛离家族,都是勇气可嘉。她要决绝到什么程度,才能两度生下孩子又扭头扔掉呢?又爱萧军到什么程度,才能忍受他数度出轨?她的人生经历比起同代女性复杂了许多,可遗憾的是萧红的作品并未呈现出这些复杂与深度。
即便在她最好的作品《呼兰河传》中,萧红也没有写出这种复杂。无疑,萧红是写得好的。书中以她的童年经历写东北,记录这粗粝的寒酷世界里的人的生活,有温情,有苦难。无论是写景、写农人,萧红都极有才华,能够捕捉到东北世界的精神本质。她写过:“在乡下,人和动物一样,忙着生,忙着死。”这句话是她的天分,与李后主的“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这种出自天分而非反思的才华类似。
萧红是本质接近赤子丹心的诗人,以天分见长,而不思考。她不能写自己,在《呼兰河传》中,每每自己出现,作品的智力就停留在了十岁。虽然这部作品以女童为视角,但作者也一派天真烂漫,让人腻味。毕竟纯真只值得欣赏片刻,而复杂才是对成人世界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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