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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雨追赶杨小五的路上,她手机突然响了。打来的是朱姐。当黎雨接起电话的时候,朱姐告诉她,警察刚刚来过,向她调查黎雨。问了许多和身世有关的问题,比如:在哪里认识的黎雨?知道关于她的家庭和朋友都有哪些?黎雨哪里人?等等。朱姐问为什么要调查,警察说暂时保密,让朱姐也不要告诉黎雨。朱姐怀疑警察也会问其他人,让黎雨知道,并有个心理准备。最后,朱姐担心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黎雨说不知道,并让她保持冷静,有事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言外之意,给她时间,撇清和自己的合作关系。
挂断电话之后,黎雨首先想到的就是阿兄弟的事情。其次,就是陈易寻。也可能……是其他想不到的事情。所谓想不到,也是最坏的一种。不过,其实每种结果都很糟糕。可她必须沉住气,在没有了解清楚之前。她提醒自己要镇定。
黎雨火速奔回家,打开电脑,查看网上银行。查询自己的资金往来,并查看股票和各类理财账户。资金、理财、股票,黎雨在脑子里一个个过……
查清楚之后,她开始检查身份资料。户口簿、身份证、社保……可以说身份证明都是真的,所谓假的只能是她自己。如果要证明黎雨非黎雨,而是死去的陈默……除非DNA验证。
发生什么事情,才会出现DNA验证呢?黎雨拿出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心乱如麻,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强迫让自己镇定。烟一支支少去,烦恼一点点累计。黎雨感觉力不从心,她想不管什么原因,如果被发现自己是陈默,会是怎样的结果?不用说,要坐牢,而且……还会连累杨小五。
她打了几个电话。其中一个是打给孙子威的。黎雨问了有关圈子里的情况,打听了很多消息和行情。想来似乎阿童木和阿童火那边一切风平浪静。之前说好的事情也在按部就班进行。关于电影也一切进展顺利,紫薇还说制片人准备约大家一起去夜店玩。黎雨本来想问,最近有没有警察打他电话……但,想了想,没有说。随即挂断了电话。
排除了几种更能,也并没有让她觉得轻松。目前只是把情况想到最糟而已——就是有人要查清她的身份。她有必要给杨小五打个电话,提醒他小心。可是刚拿起手机……急忙扔到了一边。万一她的通话记录被查,到时岂不是害了杨小五。她继续跟自己说,黎雨你必须镇定点。这一天不是迟早要来吗?从你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在所难免。反正她本就是早该死的人。可她的手还在打着哆嗦。她决定在网上给杨小五发个暗号。绝不能再连累杨小五。必须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只要想办法把杨小五撇干净,她就没有顾虑了。在警察没有找上她之前,做她该做的事情。也许几个小时之内,也许明天或者后天?总之,必须抓紧时间。
她用了一个晚上,思来想去,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她拿着杨小五给她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查看了一下,然后把信封放在行李中。接着拨了一个电话。对方无人接听。而整整一天都没有杨小五的消息,不能再等了。必须开始行动。她给对方发了信息留言,又打印了一封信,快递寄出。
然后她把那封信修改了一下,复制了N多份,分发给各大娱乐媒体、社交网站和八卦网站,逐一不漏。
第二天,很多媒体就迅速刊登出了一条消息:
据说某个女演员离奇失踪。她的客厅里放着刚刚晾干,还带着百合花香味儿的内衣。浴室里的洗澡水没有放,化妆台上的精华露瓶口开着。她的卧室挂着奶白色的窗帘。室内散发出雨后玉兰的阵阵清香。洛可可风格的书桌上放着一只盛有咖啡的白釉瓷杯,杯口边缘有一小片淡粉色的唇印,像一片从春天里飘落的樱花花瓣;三只白色的羽毛插在一只金色的小罐子里;仙女瓶盖的香水盖子没有拧紧;笔记本电脑已经没了电;摊开一本书,书里夹着一张淡紫色的信笺,上面写道:我的年少时光倾注的所有情感和抱有希望的满腔信念都在一夜之间彻底覆灭。我是从地狱飞出来的不死之鸟。为报仇而来。我会在夜晚站上枝头,唱着最悲伤的歌,吸引那个人出现。这是我生命全部的意义。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把那个人找出来。让他不安、痛苦、胆战心惊,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我相信我降生的意义就是——为报仇而来!
屋子就好像主人不在家出门遛弯儿或者去了趟超市,去去就归的样子。这封信笺不知是出自谁的手笔。巧合的是和书页上的内容正好相吻合。
那本打开的书是《希腊古典神话》,翻开的一页是关于复仇女神的内容。
希腊神话中有复仇女神的存在,总称厄里倪厄斯(三位女神)。分别为:不安女神、嫉妒女神和报仇女神。她们的任务是追捕并惩罚那些犯下严重罪行的人,无论罪人身在何处,她们总会跟着他,使他的良心受到悔恨的煎熬。因此,只要世上有罪恶,她们就会必然存在……
媒体的目光通通聚焦在这件有趣的事上,等着后续的进展。
当天夜里黎雨就收拾了东西,彻夜离家。她来到市郊一所别墅式的旅店。一连两天黎雨都没有出门。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最近见过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的梳理。烦闷的时候,打开电视机,不停切换着台,却一个节目也没看进去。突然她被一个画面吸引,停下来观看。童心画着浓妆,摇曳着身姿依旧在综艺节目里现身。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夹带着神经质的敏感,简直熠熠生辉。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深陷囹圄。黎雨一丝不苟地盯着屏幕,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如猫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第二天一早,她5点起来。把自己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前,她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她感觉镜子背后的那双眼睛,像魔鬼一样如影随形。每当看见她,痛苦和无助依然和当年一模一样。黎雨砸碎了镜子,她知道如果不能为自己找到凶手,悲伤的窟窿就永远也堵不住,多活一天都是浪费。她把钱扔在桌子上,转身走出了门。
再次踏入这个山谷,黎雨心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地方,正是和陈易寻告别的那个山谷。汽车开上蜿蜒细长的山间小路。一片枯叶打在车窗上,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在黎雨脑海中再度回想,触景伤情时,竟与之不尽相同。过往已蜕变成一幕幕离别的画面,与前尘旧事交缠在一起,改变了事情本来的面目。伤口不再隐隐作痛,感受更深的竟是某一瞬间留下的美好,鸟啼花落之时,在心里渐渐变成了永久。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不知那些离去的人,是否愿意停下他们的脚步?两边是陡峭的悬崖。往下看是一层层断崖,深不见底。快接近涯顶之时,导航已经完成,目的地就在眼前。
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前面。童心穿一件单薄的茉莉白色大衣,系着浅驼色羊毛围巾,站在山道之外的一大片空地上。四周围被一层层山峦包裹,山连着山,向两边依次排开,像两堵从天而降的墙把她们夹在中间。死气沉沉的灰云被冷风包裹着,幽灵般四处游荡。她背对着黎雨,脚下就是阴霾掩盖的山涧谷底。黎雨觉得往下看一眼,都让人心有余悸。她来到童心身边,和她一起并肩站着,遥望茫茫群山。童心无动于衷地抽着烟,不去理会她。
“是你放出的消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装蒜!你最擅长!你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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