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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掉下眼泪的，不只是昨夜的酒……”手机响了，儿子上蹿下跳从客厅送至卧室，嘴里嚷着，爸爸，快递——到！
正午休的一鸣，眼睛一下子睁得贼圆——单位电话！不知是哪个办公室打来的。
接还是不接？
小长假的第一天，谁呢？这么诡异。
副科长？不会的。他朋友圈里正晒着在海边“煮饺子”的九宫格，单凭着和副科长的私交，他也不至于匿名电话要唬他。
他闷闷地在客厅踱了一圈又一圈，脚上的拖鞋一只男，一只女。
科长？科长不苟言笑的脸一闪而过，胡茬剃得精光。他一个激灵，有些发憷。他能不能从借调转成正式，科长的意见可是要命的。自打借调到这个单位，科长只对他笑过两次，一次是拿改了八遍的报告给他看——又改回了最初的原稿。他的嘴角斜着挑了一下，眼睛微眯，倾泻下来一缕亲切的光，他的心顷刻被照得通亮。一次是和科长同去卫生间，他让身后的科长优先，科长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像笑。
可是，科长的私人电话、办公室电话他存的都有啊，不对。
这个档儿，电话戛然而止，他的手机上多了一条未接电话，红虾虾的数字，像一溜红灯，瞪得他心慌。
回还是不回？
可是，对方到底是哪个“鬼”呢？
贾副主任？不像，以往加班写材料他都是直接电话给他——那个电话最后的三个数字是“502”，他过目不忘，像用502胶粘在了脑壳里。
那，王处长？
这三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哧啦”掠过夜空，吓，不会又喊我加班吧。这个王处长像个挥之不去的鬼魅，如影随形，今天一个讲话稿，明天一个工作报告……唉！
有次因为重度感冒，他委婉拒绝了加班要求。王处长隔日就找他谈话，扯东扯西，在他快听蒙圈的时候，听到一句淡淡地轻问，你离转正还有半年吧，到时我们会慎重考虑的——处长的大红印章那可是一锤定音的。
说毕，王处长的高跟皮鞋“咯咯”叫着沿楼道而去，像只骄傲的下蛋鸡。只留下他在背后干瞪眼，叹息被生活贩卖到了荒凉之地。以致留下后遗症，每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他就毛骨悚然，再后来，他一听就能猜出哪一双是王处长的高跟鞋——真不敢想象，再过个十年八载，他说不定连什么牌子的鞋都能听出来，真成福尔摩斯了。
可王主任的号码他有，微信也加了啊——确切说，是王处长加的他，他敢不加吗？从此，帮老婆推销化妆品的图片在朋友圈就无疾而终了。
凭直觉，这不是王处长——王处不是这个范儿。
那会是谁？值班的小桑？他立即就否定了，值班人员要下基层，不可能用单位电话。
会不会是……新来的局长……让秘书给他打的电话？
想到这，他的头虚虚地“嗡”了一下。新官上任三把火，莫非这第一把就是生煎他？
节前的宣布会上，新局长讲话动辄“精简”“裁员”，一字一顿能把地板砸个凹坑，他当时就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转正看来更渺茫无期了，软刀子杀人不觉疼。
可是，要是局里辞退他，也该是人事科通知。想到这，他心里反而踏实了。难道是局长秘书让他加班整理材料？——听说新局长正物色“笔杆子”人选。这么说，是局老大的电话？他吃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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